初中初三

锦瑟作文800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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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

锦瑟作文800字

——题记

多年后,我仍然会在清寂的夜里梦见一条走不尽的潮湿的巷,几枝青青的竹探出黑瓦粉墙摇曳着,乌铜紧锁院落的深泽,门外是来往不停的打伞的人,门内是我的外婆。

外婆生在小有名望的经商的家庭,纵然在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氛围中长大,聪慧的外婆不仅善女红、口才好,也识得一些字。近乡的许多青年慕名而来,外婆一眼相中意气风发的外公,两家人门当户对,是当时远近闻名的好姻缘。

自小我便和外婆住在一起,闻着床前的兰草香,听外婆用吴侬软语的声音描述那些遥不可及的关于外公的故事。年青的外公读了不少流行书刊,不愿困在安逸的江南,罔顾家族长辈的反对南下经商。外婆也不留他,只是脉脉地看着他。满载的船遥无归期地驶远,驶向站在岸上的外婆怎么踮脚也望不到的地方,自此两地分隔十余年。亲友礼仪和家务琐事全落在外婆一人身上,却轻如被褥上的尘埃,掀开来抖一抖便飘向他方。外公的书房十余年未曾变样,相片和书籍都一尘不染,如同有人时时翻阅;对母亲和舅舅的衣着和饮食外婆也从不马虎,都按时送他们上了学堂;庭前的翠竹挺挺,青了许多年头,才等到主人归来……

“叩叩——”

是送信的邮差。外公回乡后的这些年,他在南方结识的友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信寄来。我从床铺上溜下来,顺着清粥和小菜的香味找去,看见外婆一个人坐在庭前的清瘦的背影。她听见我的脚步声,偶尔转过头来,雨过天晴似的唤道:“乖女。”

我嗯地应答一声,取了信便扭头向外公的书房跑去。看着外公又一次将来信放进桌侧的屉子,用一把精致的木锁锁好后,我才敢请他教我念书、认小册里的字。我极喜欢待在外公的书房,触摸着他的手稿和书籍,就像我也坐上外公的船,山山水水去向南方。那里的小镇大有不同:街上贩着新奇的西洋玩意儿,来来往往的梳着长辫、穿着学生服的姑娘,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。外公总是不厌其烦地同我讲这些故事,教我念他案上的诗册。外公常年奔波,同外婆床前的相片里穿着西服笑得意气的少年相比,自然苍老了不少,但当他读到那些诗词时,眼神里漾起的波澜却仍似当年,仍似一位不老的少年: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”

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

外婆,你听,我又背了一首诗,你听!”

外婆只是朝我笑笑,却不言一语,眼神里流溢着当年我读不懂的落寞的光。

十岁那年,外公奔波过劳,久病不愈。外公苍老的眼睛深深地凹进去,泪水从干瘪的脸颊滑过,断断续续地说着话:“……你,怨我吗?”外婆一边拭去,一边摩挲着外公干瘦的手掌,“从来没有。”

外公走了。信件却仍有送到。

外婆托念过书的人给外公的那位友人回了一封短短的信,从此院门再没有在清静的早晨被叩响。

后来我要到外地上学,临走前外婆同我说,有什么喜欢的就带走吧。我推开外公书房的门,所有的陈列仍按外公在世时摆放,书架一尘不染。我正找着外公的诗册,忽然发现从前一直锁住的放信件的屉子没有上锁,小心翼翼地拉开,里边放着一叠厚厚的信纸,按来信的时间排序,字迹娟秀。最顶上那一张是外公回乡后第一封来信,只有短短的一句话:

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

那些来信日子里外婆淡淡的忧愁,和我同她分享学诗喜悦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,如同一篇佳话的断章相互呼应,拼凑成一段属于外公和远方的人的岁月静好。

原来天各一方的岁月里,有另一个人也在真挚诚恳地爱着。她在外婆去不到的远方曾共他吟诗作赋,让那一颗在异乡漂泊无依的灵魂得以安放,这么多年过去,仍然坚持着寄来遥远的思念。

可时间长河的这头,同样有人在刻舟求剑。那些独自提灯在夜里行走的寂寥夜晚,那些连雨天气里母亲身上药驱不退长满疹子,和舅舅惧怕雷声哭得发颤的潮湿晦暗的日子,那些被世人称作苦难的日子,外婆都一声不吭地咽下了。外婆写不出锦瑟无端,也从来不怨恨哀叹,她将她的思华年,都藏进清粥和斑白的发里,可外公或许只看见很少的一部分,或许从来都看不到。

行李搬上车后,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。我回头望向院里坐在藤椅上垂垂老矣的外婆,看到她的眼里闪过同那些清晨里一样的落寞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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